陋篇(古言,NP)_火星 首页

字体:      护眼 关灯

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

   火星 (第2/2页)

说吧,昨夜宫中各处都有老鼠抱火石,真是天生异象。若它们联手打火,则省中再无安全。不过公主宽心,茅宫令一定给公主找好住处。”

    文鸢说第二遍,自己不想搬走,请小茅安顿使女。小茅装没听见,径直去前殿复命了。

    第二天,文鸢被车载到天数台。

    “世母处有会打火的老鼠,儿子已听说了,还写书请世父责罚守宫,”千秋与文鸢同行,“天数台不曾有这种东西,有了,矩父也会驱散。世母先住下,等宫室整顿了,再回去。或者就住在这儿吧。”

    迁居公主,被视为一种手段。

    省中都在分析,或说皇帝终止不兄之行,或说皇帝幸燕女,将为人父……好在天数台清净,文鸢没听到多少。

    她只是一头雾水,空闲时,常去原来的宫室,在栏柱间寻找:“什么打火老鼠呢。”

    “请公主回天数台。”汲怿说。

    文鸢每受惊吓,猛回头,他都漠然。

    两人一前一后走。文鸢看地上的长影,伴生一样笼罩自己。

    “你不必等我,要教千秋,就先去吧。”她以为他往天数台,是偶遇自己。

    “专程来接公主。”

    “你受命看护我?”

    汲怿正色:“住别处,则小臣不会过问,最多阶下叩首;同住天数台,没有上命,也要看护公主起居。”

    话说得好,然脸色很差——他俯视文鸢,带些傲气,意为不要多想。

    文鸢连忙点头。

    其实不算同住,一天当中,汲怿在天数台仅一时二刻,教完就走:他毕竟由息再提为尚书,虽然被迫与紫骏竞争,失了官,每天依旧很忙,去中朝、去前殿、回自己的官庐睡觉,只有一天破例。

    一天黄昏风雨。

    待诏走完,天数台剩了旗帜,已经淋倒。水下高台,卷折黄土,花草覆灭。文鸢熄灯,暗昧中睁眼。

    到今天,她与常人无异,没有灯火,几乎不能识物。她也不爱黑天,有使女陪伴,就点铜枝最多的大盏,把室内照得光辉明亮。但独处时,她总还会这样待着,四周越黑,她越舒畅,至于自己都怪恶:上瘾一样。

    所在的夹室背阴,很静,文鸢听着自己的呼吸,几乎要睡。

    “……父。”

    是千秋,文鸢想。

    闪电半刻才下,父声还在。

    文鸢细听,以为千秋在廊中。

    或许千年目盲不察,千秋溜出去玩了——文鸢还记得他父子相处的活泼。

    她循声出来。

    其实,千秋在房间,朗诵刚到手的孝经:“师父选段,资于事父以事母……资于事父以事君……兼之者父也……父……”

    天数台夹室、个室连环,回声不小。只是文鸢没住过,不知道。

    廊上灭灯。挂帘被吹湿。大雨内外徘徊。

    文鸢上台,看没有人,知道误会了,便要回去。

    闪电把汲怿打亮。

    文鸢只看清黑白分明的眼睛,吓得踩错一级,去扶栏杆。

    他已经在她身前。两人贴着,一人抓住另一人的手,很快都湿透。热的雨水流向谁的手腕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?”

    “你流血了。”

    他抓着文鸢,连她的热血一并抓在手里,去空台观。

    观榭开阔,能见平原以外的光。文鸢因此看清他的脸:“这样大的雨,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与小殿下相约,教授本经,迟到了。”

    “但狂风暴雨。”

    “与小殿下相约,教授本经,迟到了。”

    他开合嘴巴,像个偶人,同时撕开里衣,包住文鸢的擦伤。天候狂暴,他的动作很轻。累筑的高台都在战栗,文鸢由他禁锢,却动也动不了。

    “汲怿?”

    汲怿立刻松手。

    文鸢擒住袖,帮他擦血,也被拒绝。

    雨会冲洗,他说,并拿不染血的手向外挥一下。

    乌云压夜,汲怿湿衣湿发,在省行走。

    宫道无人,驰道无人,素砖只有他的官靴踩过。

    离庐舍还有几十步。汲怿扶着树,不走了。

    另一只手被他裹在袖中。

    某一刻,他甩开袖子,把手往嘴里塞。

    “是谁?”

    “是我。”汲怿放下手。

    郎中夜里巡门,碰到汲怿,彼此见礼,过后对郎官们说:“陛下爱臣,果然落落有度。”



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

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